昨天在姐姐懷裡哭到縮成一團毛球睡去的小清，揉揉還未恢復的紅腫雙眼。忘記會因為深夜亂跑被揍屁股，小狸貓揮舞筷子，齜牙形容起昨天看見的紅衣女人有多可怕。
靜子緊蹙眉頭。
最近的街道不大平靜。端著餐盤遊走桌間，總能聽到不安的耳語。那邊的少爺遇到了女鬼，長屋尾端的武士看到妖怪，連某某家新生的孩子，都在夜半啼哭到無法呼吸。她昨晚迷糊間摸到冰涼的被窩，心跳瞬間停止。顧不得衣著凌亂，她只提起燭火就往門外的大雪奔去。直到把哭得面色脹紅的孩子緊緊抱住，胸口才傳來踏實的鼓動。聽他的形容，像是遇到了讓風流的少爺們安份回家過夜的女鬼。報紙後面的細聲交談，提到某個千金小姐的名字。她記得見過她一次，美麗黑髮和溫柔笑容，現在卻在好事者的口中，淪落成枉死的冤魂。她沒有開口制止，但偷偷少放了糖，讓那些追求時髦的小子苦到皺起臉。不過，小清最後敘述的長出犄角，讓她想起某個常客提到過，名為般若的可怕妖物。悲怨的女鬼只會找負心男子，但般若，可是會吃食幼兒的。
幸好小清沒事，她捏緊筷子。
高亢興奮的說話聲停了下來，她看過去，才發現圓滾滾的眼睛盯著自己，配上一臉做錯事的心虛。看來是想起會被打屁股了。
「謝謝你讓姊姊休息。」她放下碗筷，把他攬進懷裡。略高的體溫熨上她胸口，小小的手跟著抱住她。
「下次遇到這樣的事，要記得叫姊姊喔。小清昨天晚上很怕吧。」一緊張就會變回原型的孩子，昨晚是鼓起多少勇氣跟著女鬼走，她光想就心疼。
「很怕很怕。」講沒兩句的孩子嗚咽起來，她正要輕拍後背，沒想到抬起的臉除了淚水，還掛著笑容。「但是生氣的姊姊更可怕。」
她假裝生氣地捏住圓鼓的臉頰，小清唉唉求饒。
看樣子是沒事了。
※
靜子託人幫她請了假後，帶著小清出門。聽說要去新開的百貨公司，小清高興地滿街跑，到處跟認識的人炫耀姊姊要帶他去看新開張的百貨公司裡，最特別的新玩具。「山本爺爺！我要去百貨公司喔！姊姊要帶我去看會動的機器人喔！」興奮到有點口齒不清的小清，對著樂呵呵的白鬚老人說。「是嗎是嗎，太好了小清。」輕拍他的頭，老爺爺邊對彎身打招呼的靜子微笑。
「我們要去街角的百貨，您要一起去逛逛嗎？」
「謝謝你，但澡堂的營業時間到了，下次再一起吧。逛完可以來洗洗澡，天氣很冷呢。啊，但最近可能不適合......」原本笑容滿面的山本爺爺，提到自家澡堂時卻露出困擾的表情。靜子沒有看漏，小清更是直接開口。
「為什麼不適合呢？」小清喜歡爺爺家的澡堂，每次去都很開心。偶爾還會在姊姊工作時偷偷溜過去，山本爺爺跟他約好，這是他們之間的小祕密，不會跟姊姊告狀。
「最近不知為何生意有點差。客人們總是一臉凝重，卻不肯說原因。」山本皺起滿佈紋路的眉間，緩緩說道。
這幾個星期，從澡堂走出來的客人們，不論新客或熟客，都露出想說什麼的表情。他開口詢問，卻沒有得到過任何確定的答案。前幾天，某個客人奪門而出後，來泡澡的人更日日減少，昨天一整天只來了一位客人。
「所以啊，等爺爺找到原因，再請你們來。」小清大大的眼睛滿是失望，山本感到有些抱歉。雖然直到上個星期小清還有偷偷跑來，但對於每兩三天就會出現在店門口的孩子來說，還是很傷心吧。
靜子正準備開口讓小清想起他們原本要去的地方，卻看到小清眼睛一亮。
「不然我們去幫爺爺看看吧！」
※
偌大的浴池水氣氤氳，溫暖的熱氣烘熱了小清的臉頰。
「好熱！好舒服！」明明還沒碰到熱水，已經大聲驚呼，小清正準備衝刺，卻想到第一次來，因為太過開心大跑特跑而跌了個狗吃屎，痛到差點現形的事，於是乖乖站住。他不想再在頭上頂著又紅又腫的包，連續幾天都被朋友們笑，而且真的好痛，他摸摸額頭。
跟著姐姐沖完澡後，小清嘩啦一下，泡進池子裡。
「唔......」舒服的嘆息，四肢被溫暖熱水環繞，原本結凍的血液再次流動。還在老家的時候，他就很喜歡泡澡。每次都被同伴嘲笑說明明是狸，一身暖烘烘的毛，卻這麼怕冷。他邊哼哼，邊把自己浸入滾燙的池水裡，然後對岸上的他們擺出幸福至極的表情。通常不久後，他們也會一個一個跳下水，接著在池子裡融化成舒服的一團。說起來，還發生過因為佔走了溫泉，惹怒猴子老大的事。
小清嘿嘿笑著，不知道老家的他們是不是也正泡著澡呢？
第一次被姐姐帶來洗澡時，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蒸騰熱氣中，漂亮的石砌浴池，比山裡最大的湖還大，還不只一個。跌倒之後雖然哭出來，但還是皺著紅鼻子，堅持要跟姐姐去泡澡。泡進池子裡的他，沒多久就因為太舒服變回豆狸，嚇得姐姐趕緊用毛巾幫他遮住毛茸茸的臉。
雖然沒有老家恰到好處的冷風，吹拂因為溫度發燙的臉頰，但他還是很喜歡這裡。
笑聲豪邁的大叔、說著很多聽不懂詞句的哥哥姊姊(偶爾還會吵起架來)、常給自己糖吃的婆婆跟和爸媽一起來的朋友，
每個人紅嘟嘟的臉上，都掛著熱呼呼的笑容。
在澡堂裡，他聽到很多不曾知道的事，看到許多未曾見過的人。
而且，從澡堂回家的路上，姐姐還會難得地跟他一起邊走邊唱歌。
所以，小清很喜歡。
※
瞇起眼睛，耳朵不小心冒出來的小清，快要陷入夢鄉時，被姐姐從浴池裡撈出來。
姐姐幫他用毛巾擦乾頭髮的時候，小傢伙才驚覺，自己完全忘記觀察到底是什麼東西嚇到了客人，毛巾底下的臉懊惱地皺成一團。
「姐姐，我忘記幫爺爺看了。」他覺得自己太不應該，跟前幾天一樣泡到把耳朵露出來，還什麼都沒看到。今天晚上應該被處罰不能吃炸天婦羅。姐姐的笑聲從頭頂傳來，用毛巾擦了擦他帶水氣的臉頰。「小清泡得這麼舒服，不就表示沒問題嗎？」他想了想，好像也是。如果有什麼壞東西的話，他就不會泡到快睡著了。不管是熱水的溫度、霧濛濛的空氣，都跟如以往一般舒適。
所以是那些客人太膽小嗎？看到霧氣後的其他客人嚇到了嗎？還是被池水燙到呢？
前幾天他來的時候，也有人明明什麼事都沒發生，卻鬼吼鬼叫地衝出去。
前幾天，趁姐姐上班的時候，他偷偷溜過來泡澡。那天坐在檯子後的爺爺打起盹，於是他自己走進浴池 (之前爺爺對他說過，只要他來都可以直接進去)。大大的澡堂裡，只有幾個上了年紀的伯伯。洗完澡的他泡進池子裡，因為他們說的話題太無聊了，泡著泡著，不知不覺闔上雙眼。直到一聲可怕的大叫，他才從迷茫的睡意中驚醒，看到幾個大人光溜溜地跑出澡堂。屁股都沒遮毛巾，羞羞臉。
雖然之後他發現自己又不小心泡回豆狸，但他在走出澡堂時還是有好好化作人型。
連他這麼小，都能自己泡澡，這些大人真的太膽小了。他在毛巾下轉著小腦袋瓜。
等等要記得跟爺爺說，應該讓他的客人們知道，澡堂根本不可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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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於寫了小清的第二篇，看到第一篇的日期我都冒汗了哈哈哈 (還笑) 而且這篇還是發生在第一篇隔天 (明明就隔了*年)
明明Log幫忙畫了超可愛的小清，還跟W桑帥帥的貝塚爺爺互動過，卻到現在才寫第二篇，我覺得很慚愧(艸 ) 趁著很適合小清的異聞，讓小豆皮壽司出來玩！
希望大家還習慣新版面，如果有哪裡需要修正再跟我說~
明明Log幫忙畫了超可愛的小清，還跟W桑帥帥的貝塚爺爺互動過，卻到現在才寫第二篇，我覺得很慚愧(艸 ) 趁著很適合小清的異聞，讓小豆皮壽司出來玩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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